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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安神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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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林靜寂,唯有鳥鳴。

在不知名某處僻靜地界,沈止扔下那句話便抱著陳妤離開了,只留邱衍楞在原地。

方才沈止那模樣著實是令他一驚,他與沈止相處已經有些時日,已然知道傳聞中三皇子六親不認,為人陰沈其實大抵是有些誇張的,但剛才那一瞬間,著實讓邱衍驚出了一身冷汗,那模樣仿佛沈止是有著生殺予奪大權的主宰。

“侯爺,您沒事吧?”方才扶著陳妤的侍女,不知道又從哪裏冒了出來,熟練地從懷中取出一塊鴛鴦戲水的手帕,擦去了邱衍額角的冷汗。

“沒事,”邱衍搖搖頭,伸手將月夫人圈在了懷裏,說道:“還是月兒最好了。”

月夫人聽到這話忍不住悄悄地翹起了嘴角,不過忽而有涼風刮起,她的身子略微瑟縮,咳嗽了起來。

“走吧,我們也回去,你這身子骨向來虛,下回出門要多穿點。”

而另一邊,不小心在送茶過程中撞到了柳鳶的小宮女腳步匆匆的往乾清宮去,生怕誤了給明帝送茶的時辰。

乾清宮的宮人們全都腳步輕輕,一點都不敢惹得正在養心殿辦公的明帝煩躁。

而這位小宮女一過來,便先撞到了個小太監,而後又撞了個宮女,冒失的樣子讓人直搖頭。

不過好在茶水還是送到了,冒失的小宮女就交給他的徒弟去教訓吧,呂丹青心想。

呂丹青端著白玉的茶壺,輕手輕腳地走到明帝身旁,為他添了茶水。

說來,他們這聖上的確勤於政事,他不止一次見到明帝批閱奏章批到天明,有帝如此,是大啟之幸,只是他們陛下有點小毛病,就是睡不著覺。

呂丹青也不止一次地看到,夜深人靜,明帝想要在養心殿休息時,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的模樣,不過身為皇帝,明帝自然是用了不少安神之法,只是大多一開始時有用,時間長了,便不管用了,長年累月下來,明帝的黑眼圈卻是越來越重。

他這做奴才的很為明帝的龍體擔心,這不之前尋來了一種強力安神的藥,方才煮茶的時候,特意吩咐人加到了茶水裏,希望陛下喝了之後能睡個好覺。

明帝喝下茶後,又看了會兒折子,便覺得身上有些不適。

“呂丹青,”明帝喚道,“陪朕出去走走。”

呂丹青心裏一喜,平時陛下可不會看著看著折子就要出去走走,看來是他尋的安神藥起效了。

宮中是何情況,陳妤不得而知,她已然徹底失去了意識,把所有擔心的東西盡數拋下,睡了個昏天黑地,再一睜眼,已經是日上三竿了。

陳妤瞧著窗外刺眼的陽光,想了好一會兒,才發現這裏是她住的宅邸。

她猛然回神,看向自己身上,已經被人換好了寢衣,她瞪大了眼睛,翻身下床,剎那間便碰醒了,在她身旁守著已經熟睡過去的流螢。

“郡主您醒了,”流螢的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嘶啞,“我真是沒用,王爺叫我來護著您,結果我還把您弄丟了。”

流螢說著便抽起了自己的嘴巴,那是真的一點都沒留情,陳妤一個沒留神,流螢的臉上便留下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。

“好了,事情已經發生了,你也不必自責,”陳妤伸手攔住了流螢,而後問道:“我的衣裳呢?”

“在那兒,”流螢指了指旁邊的衣架,“您回來的時候三殿下說您睡得很沈,一時半會不會醒過來,我便幫您換了衣裳。”

是流螢換的衣裳,陳妤長舒了一口氣,而後流螢話的一個詞引起了她的註意。

“是三殿下送我回來的?”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。

“是,大約是在昨日黃昏時分,”流螢想了想,將當時的情景緩緩道來:“三殿下與您分乘兩架馬車回來,說您喝多了酒,他不好攙扶,還是奴婢把您從馬車上抱下來的。”

她看了看搭在衣架上的衣裳,心想,或許是沈止救了她?

陳妤有些想見沈止,問個清楚,但入宮一趟麻煩得緊,於是她便道:“流螢,我想請三殿下來宅邸中做客。”

而在京城的另一頭,柳府的後院,柳鳶聽著下人給她的匯報,臉上連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了。

“你說你看見三殿下將長寧郡主抱走了?”她難以置信地又重覆了一遍。

“是,但到了有人的地方,三殿下便按禮數行事了,想來是因為在無人之處才如此。”下人心驚膽戰地找補著。

“在無人之處才可以不用顧忌世俗禮教,展現出真正的心意。”柳鳶冷靜地說道。

然而她身旁又有一侍女,上前說道:“小姐,您想一想,除卻宣平侯與三皇子,那僻靜之處再無其他人可將長寧郡主帶走,三皇子若是顧及著長寧郡主的名聲,不叫其他仆從過來,而是自己悄悄的安置好郡主,也是極有可能的。”

“所以或許,也並非因為私情。”

侍女的話顯然說動了柳鳶,她的面色緩和了一點,揮退了其餘的下人,自言自語道:“陳妤啊陳妤,我與你無仇無怨,但你可別真擋了我的路。”

或許是因為心知肚明的緣故,沈止收到了陳妤的邀請後來得特別快,下午時分便來到了宅邸門口,令宅邸中的奴仆都十分驚愕。

“那是三殿下?”

“三殿下為何來尋長寧郡主?”

“你不知道嗎?昨日就是三殿下把郡主送回來的。”

沈止完全沒有理會仆役小聲的議論,他心裏此刻只有一件事。

阿妤主動邀請我了。

雖然大概只是想問清楚昨日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,但也是個不錯的兆頭。

這般想著,沈止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,就帶上了一點與他整個人十分違和的喜意,看上去讓人頗感意外。

至少陳妤挺意外的。

不過沈止既然來了她自然想將昏睡之後的事情問問清楚,於是她便想讓流螢在外頭守著。

“郡主,我擔心您。”流螢瞧著這一臉詭異表情的人就不像是好人,片刻也不想離開陳妤身側。

陳妤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流螢在這裏一起聽,因為說到底流螢是與她一並從北地來京城的人,知根知底,故而擰不過便也隨她去了。

然而,沈止的身形卻不著痕跡地僵硬了一瞬。

他認得這個流螢,在他重覆無數次的夢魘中,流螢是幫助那些人奪走他的阿妤的人之一,可這一次沒有人要搶走他的阿妤,更沒有人一心想要殺死他的阿妤,這個礙眼的人能不能識趣的離開?

陳妤見沈止沈默了一陣,便對他解釋道:“流螢與我一同長大,說來可以算作我的姐姐,我的事不必隱瞞她,三殿下直說昨日後來發生了什麽就是。”

沈止在心裏哼了一聲,面上只將那之後發生的事簡要地告知了陳妤。

“我恰好聽到你的聲音,便走了過去,見到宣平侯欲對你行圖謀不軌之事,便呵斥了他,將你帶了回來。”

這簡要的表述大致便是實情,陳妤見沈止沒有一點說謊的痕跡,其實她已經信了大半,只是仍然有兩個個疑慮徘徊在她的心中。

“邱衍說那地方人跡罕至,你怎麽會在那附近的?”

良久之後,沈止張口回答道,“那地方的確偏僻,少有人至,我少時便常在那裏,聽山谷回音。”

那的確是沈止從前喜歡獨自一人呆著的地方,但之所以能很快趕去救下陳妤,卻不是因為正好趕上他想去那裏呆著,而是他見陳妤離宮的方向不對,便一直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後。

只是後面這話就不能對陳妤說了,至少現在不行。

陳妤了然,便問出了第二個疑惑,“宴席中最後喝的茶,嘗起來應該並非尋常之茶,你為何能完全清醒,還能救下我?”

這一問,沈止倒是回答的極快,說道:“我嘗出了那茶有安神的成分,為了避免意識模糊,後面就沒有喝了。”

而後他又補充道:“後來我又叫人去查了茶中的成分,確有一種十分有效的安神藥被加入了茶中,並且與我父皇新換的安神藥極為相似,大抵是粗心的宮女弄混了茶吧。”

竟然是這樣的巧合嗎?陳妤有些懷疑,“如果是巧合,為何宣平侯看起來像是早早的便等在了那裏?”

這一點沈止倒是能給出極為合理的推測,“你去赴沈朝雲的宴不是人盡皆知,但也沒故意藏著掖著,而赴宴自然是要飲酒的,他大約是以為你醉酒,意識不清。”

陳妤覺得很合理,至此疑惑全消,看向沈止的目光還有一點不好意思。

她剛才問問題的時候,應該不像是審犯人那樣吧?她的目光與神情沒有很奇怪吧?她應該沒有被以為是在懷疑他吧?

陳妤覺得有些羞愧,畢竟是沈止救了她啊。

沈止眼瞧著陳妤的兩頰泛起淡淡的紅暈,而後逐漸便濃蔓延到耳根、脖頸,仿佛是日落時最艷麗的晚霞。

他的嘴角翹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。

流螢就站在陳妤的身側,她瞧了瞧一步之遙的沈止,又看了看紅著臉不說話的陳妤,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好像閃閃發亮了起來。

天色漸晚,沈止離開了陳妤所住的宅邸,而有些人便也得了沈止離開的消息。

“為什麽殿下他還要去找陳妤?”得到消息的柳鳶已經摔了五個花瓶了。

“小姐,您冷靜的想一想,失去意識之後,卻發現自己換了地方,長寧郡主定是以為是歹人所為,殿下八成是去澄清的。”侍女安慰地說道。

柳鳶稍微的冷靜了下來,只有仍在發抖的手昭示著不平靜的心境。

“不行,這樣不行,”她喃喃道,揮退了其他的仆人,對那侍女說道:“你隨我去寧府拜訪一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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